新華社舊金山1月17日電（記者吳曉凌）北京時間17日上午，美國太空探索技術公司的新一代重型運載火箭“星艦”第七次試飛，火箭第一級助推器成功回收，但第二級飛船快速解體。
“星艦”用于執(zhí)行阿耳忒彌斯載人航天計劃，是搭載美國宇航員重返月球的交通工具。阿耳忒彌斯計劃在美國候任總統(tǒng)唐納德·特朗普首個任期內啟動，原定目標是在2024年前將宇航員平安送往月球并返回，同時在月球建立常態(tài)化駐留機制，為未來執(zhí)行載人登陸火星任務鋪平道路。只是，該計劃進展緩慢，相關任務執(zhí)行一再推遲，暴露出美國航天面臨的多重現(xiàn)實問題。
這張2023年4月11日公布的圖片顯示，美國太空探索技術公司的新一代重型運載火箭“星艦”以及飛船集成系統(tǒng)在位于得克薩斯州的一處發(fā)射基地等待升空。新華社發(fā)（美國太空探索技術公司供圖）
欲速不達
阿耳忒彌斯計劃由美國國家航空航天局（NASA）主導，多家商業(yè)企業(yè)及國際伙伴參與。美方稱，在阿波羅計劃結束50多年后，該計劃將把美國宇航員再次送上月球表面。計劃如果成功，將是美國人乃至全人類首次登陸月球南極區(qū)域，將保持美國在太空探索方面的全球領先地位，建立“持續(xù)的月球存在”，為探索火星鋪平道路。
2019年，受時任總統(tǒng)特朗普施壓，NASA將載人登月任務目標日期從最初的2028年提前到2024年。阿耳忒彌斯計劃將分三步實施：建造月球軌道空間站“門戶”，建造前往“門戶”的火箭和飛船，建造往返“門戶”與月球表面的“擺渡車”。
2022年11月16日，美國航天局新一代登月火箭從佛羅里達州肯尼迪航天中心發(fā)射升空。新華社發(fā)（美國航天局供圖）
2022年11月，執(zhí)行阿耳忒彌斯1號無人繞月飛行測試任務的“獵戶座”飛船搭乘重型火箭“太空發(fā)射系統(tǒng)”升空，完成第一步驟。然而自那以后，NASA屢屢宣布任務延遲。依據(jù)NASA局長比爾·納爾遜2024年12月決定，阿耳忒彌斯2號載人繞月飛行任務和阿耳忒彌斯3號月球南極區(qū)域登陸任務的執(zhí)行時間從最初的2024年和2025年分別延后兩年。
阿耳忒彌斯計劃制定之初的目標是在79個月內完成任務，比NASA重大項目平均完成時間短13個月。然而，由于載人航天項目的復雜性，該計劃以快于平常的進度完成并不現(xiàn)實。按照NASA重大項目平均執(zhí)行速率估算，阿耳忒彌斯3號任務最早也只能在2027年初進行——這與納爾遜宣布推遲相關任務的時間安排大致契合。
只是，特朗普第二次就任總統(tǒng)后是否會對這一項目再作調整目前尚不得知。有一種猜測是，特朗普會跳過阿耳忒彌斯計劃，直接把項目“嵌入”到其億萬富翁盟友、太空探索技術公司首席執(zhí)行官埃隆·馬斯克的“登陸火星”計劃。
現(xiàn)實困境
輿論普遍認為，阿耳忒彌斯計劃一再推遲的核心原因在于技術問題，而NASA嚴重依賴外包對該計劃的負面影響不容小覷。
與阿波羅計劃不同，阿耳忒彌斯計劃傾向于讓私營企業(yè)主導關鍵設計和運營工作，NASA則負責協(xié)調和推進，從而大幅降低成本。這樣做的初衷是節(jié)省公共資金，與私企分攤項目風險，以期提高工作效率。然而事實表明，主要參與者角色的變化已嚴重影響阿耳忒彌斯計劃的實施。
這是2024年8月19日在美國加利福尼亞州舊金山拍攝的圓月。新華社發(fā)（李建國攝）
參與執(zhí)行阿耳忒彌斯計劃各階段任務的航天器來自多家企業(yè)：“獵戶座”由NASA與洛克希德-馬丁公司合作建造；“太空發(fā)射系統(tǒng)”由NASA與波音公司合作開發(fā)；“星艦”和月球著陸器“人類登陸系統(tǒng)”則由太空探索技術公司研發(fā)。計劃的其他任務環(huán)節(jié)也有商業(yè)公司參與。
項目相關審查報告顯示，阿耳忒彌斯計劃的13個關鍵事項中已有至少8項嚴重落后于規(guī)劃。除“獵戶座”存在隔熱罩、生命支持系統(tǒng)、飛船逃逸系統(tǒng)等技術設計缺陷外，負責將其送入軌道的“太空發(fā)射系統(tǒng)”也因研制進度滯后且費用高昂而備受詬病，大概率未來將被“星艦”所取代。
這張2023年4月20日由美國太空探索技術公司提供的視頻截取的圖片顯示，新一代重型運載火箭“星艦”以及飛船集成系統(tǒng)在位于得克薩斯州博卡奇卡的發(fā)射基地升空后發(fā)生爆炸。新華社發(fā)（美國太空探索技術公司供圖）
然而，對研發(fā)“星艦”的太空探索技術公司而言，還須完成大量復雜的技術研發(fā)才有可能執(zhí)行阿耳忒彌斯計劃，包括開發(fā)在軌儲存和運輸推進劑能力?！靶桥灐逼褚堰M行7次試飛。NASA評估文件也指出，太空探索技術公司在支持阿耳忒彌斯計劃所需的成熟技術方面進展“有限”。
計劃一再推遲的另一個“難點”在于艙外宇航服研制。美國宇航員如今在國際空間站使用的艙外宇航服還是由NASA在40多年前研制的。負責研發(fā)新一代艙外宇航服的公理航天公司稱，NASA的宇航服原始設計沒有提供執(zhí)行阿耳忒彌斯3號任務所需的緊急生命支持系統(tǒng)，必須重新設計。
歷史迷思
對比阿耳忒彌斯計劃面臨的尷尬，美國輿論難免懷念阿波羅計劃時期的“光榮與夢想”。多位專家在分析阿耳忒彌斯計劃的困境時，將癥結指向了知識儲備過時與資金短缺。
美國喬治·華盛頓大學太空政策研究所所長斯科特·佩斯坦言，載人登月事關整個航天系統(tǒng)的統(tǒng)籌、培訓和裝備，恢復過去的知識和經(jīng)驗是一大挑戰(zhàn)?！氨举|上是重建我們在阿波羅計劃期間曾經(jīng)擁有、然而在過去50年中失去的專業(yè)知識?！?/p>
NASA講師羅伯特·弗羅斯特說，阿波羅計劃鼎盛時期，項目雇傭了大約40萬名員工，與超過兩萬家企業(yè)和院校合作。如今，當年的技術和材料早已過時。從工廠、工具、材料、專業(yè)知識到測試認證等，“我們實際是在制造一個新飛行器”。
2019年7月16日，在美國華盛頓的國家航空航天博物館，美國宇航員阿姆斯特朗的登月宇航服向公眾展出。新華社記者劉杰攝
在項目資金方面，在阿波羅計劃的全盛時期，NASA預算約占聯(lián)邦政府財政支出4%以上。為期10年的阿波羅計劃耗資254億美元，約等價于今天的2540億美元。而2024年，NASA的全部預算規(guī)模僅占聯(lián)邦支出的0.2%（約341億美元）。審計部門預計，阿耳忒彌斯計劃自啟動到2025年總花費約為930億美元。
值得關注的是，阿耳忒彌斯計劃反復推遲已引發(fā)外界對歷史上美國載人登月活動真實性的廣泛討論和質疑。
有人指出，美國在半個多世紀前的3年間成功實現(xiàn)6次載人登月后，探月活動戛然而止。而在科技高速發(fā)展的今天，美國再次啟動登月計劃卻波折不斷，不合常理。不少人質疑美國并未真正實現(xiàn)載人登月，當年登月影像系“偽造”。也有人認為，美國即使當年成功登陸月球，但在登月活動中展現(xiàn)的一些疑點，如在當年技術條件下如何實現(xiàn)直播影像等問題仍需合理解釋。
對于外界質疑，美國官方始終保持沉默，并未正面回應。有評論認為，NASA需要正視外界質疑，提供全面信息，減少外界猜測，才能為未來太空探索活動打下良好社會基礎。